
張厚義(社會學所研究員):
我與陸教授相識于1979年冬季。當時,我們同在“國民經濟結構”大型調查項目遼寧組。工作結束后,我們又去大連市新金縣農村做了一周的調查。1985年6月,他被任命為農村所副所長,但是陵縣調研工作尚未結束,他仍在那里住點。直到1986年12月才回來上班,分管農村所編輯部工作(我為部主任)。1987年2月,調任社會學副所長,次年任所長后,邀我過來組建農村社會學研究室。1989年初,我來到社會學所,在他的參與、指導下,在此后的十多年里,我們在組織、建設研究室方面,主要做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組織隊伍,要有人做事。當年,這方面的專業(yè)研究人員極少。我們商定:以農村室為基本陣地,在共同研究中國農村社會學的旗幟下,通過各種學術活動,聯絡北京和全國各地的同仁,組織起一支研究“三農”問題的較為固定的隊伍。
首先,組織小型座談會,在所會議室召開。我們確定會議主題后,提前用電話邀請,會期一天,提供一份盒飯。最長的一次開了三天。1990年初,在人民大學后面的漁場招待所,邀請到會30多人(外地20人)。座談“改革后的農村與農民問題”。一間會議室,坐得滿滿的,煙霧繚繞,慷慨激昂,爭先恐后地搶著發(fā)言。晚間,陸教授還召集少數人繼續(xù)討論。陸教授的學者風范,深深地感動了每一位與會者。
其次,組織農村社會學研究會。在籌辦之初,郭書田(農業(yè)部政策法規(guī)司原司長)找到我們,提出由他任會長的農村社會學研究會由中國農村經濟學會管轄轉到中國社會學會名下,由社會學所主辦。我們樂于接受。在共同協商研究會的領導機構時,陸教授一再堅持,同時設兩位會長,排列順序為郭書田、陸學藝,8位副會長都是相關領域的教授,我兼任秘書長,秘書處設在社會學所農村室。1994年5月27日,在河北省邯鄲市召開了成立大會。經協商,推薦研究會理事100多人,基本上囊括了當時較為活躍的“三農”問題的學者與干部。2004年5月11日,在江西省南昌市舉行換屆大會。會長仍為郭書田、陸學藝,我仍兼秘書長,副秘書長、理事有所調整,吸收了新會員。中國社會學會農村社會學專業(yè)委員會在成立前后,還在河南密縣、安徽巢湖、福建晉江、陜西西安等處召開了全國性的學術會議。
再次,招收研究生?!吧洗笕耍追蜃?,化三千,七十士”。在錄取的博士生中,有些由我面試,他明確要求面試內容為:道德、文章。還有與《中國農民》雜志的合作。90年代初中期,這是一本很有影響的、唯一的農民刊物。我們一起組織過“農民工”、“禹作敏現象”等專題座談、討論。1996年8月,我們合作與內蒙古臨河市政府召開了一次全國性的“三農”問題討論會。
第二件事,有事可做,要把事做好。申請課題。1989年4月,我申請的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獲得批準。本項目以陸教授的“農民分化成8個階層”為綱要,統(tǒng)一設計訪談提綱和調查問卷,對全國有代表性的大莊、劉莊、華西、小崗等13個村莊進行實證研究。最難得的是課題組成員,他們需要住村調查。當時全室僅4人,一位在從事陵縣的調查與寫作,一位身體不好,我們2人與本室的4位研究生做了七個村莊,還有六個村莊全靠北京農大、華中農大、河南省委黨校、農民日報社、三河縣委農工部等單位人員去做。最終結集出版(《改革中的農村與農民》)。1991年4月,由陸教授領銜的“國情調查•香河卷”正式啟動。本室3人,歐陽云松(雜志社)、劉繼同(民政部干校)等在香河住了兩個月,其他作者只做某一專題。此前,陸教授來此做了全面安排。調查期間,陸教授還在此召開了一次全國國情調查會議。他是帶病主持的。
1991年8月,日本早稻田大學柿崎京一教授等4人與陸學藝教授等合作,商定到山東省萊蕪市房干村進行住村調查。這是一個小山村,151戶,557人。他們回去后,我們繼續(xù)調查研究,寫成《房干村的變遷》。房干作物的特點是生姜。一次,我仍在村里轉了一圈后,陸教授提出要看看姜窯,村干部領著我們上了后山高坡上,看了一座姜窯,由此才知道,生姜是儲存一年后才出售的。
行仁莊,是百村調查的第一村。這是陸教授經過實地考察確定的,與1997年組織力量住村調查。這次調查由牛鳳瑞、陳斗仁具體負責,我也住在村里,但忙于他事,很少參加。陸教授來過幾次,他要求住在村民家里,這使我們有些為難。我們十多人都集中住在原大隊部里,吃大鍋飯。最后還是安排了一家給他住了一夜,他很是滿意。次日早飯后,他要村干部領著我們倆,繞村走了一圈,邊走邊問。這是三河市的第一大村,有3000人。行仁莊調查結束后,出版了《內發(fā)的村莊》。
在總結研究室的工作時,我提出,現在我們院的研究體制很像以前人民公社體制,它是“三級所有(公社、大隊、生產隊),隊為基礎”,我們也是“三級所有(院、所、室),室為基礎”。具體的科研活動,很多是在室里進行組織的。他聽后,很有同感。
我從陸學藝從認識以后,這么多年,雖然是不能朝夕相處,但是心心相印的,很多事情他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受益終身。從陸老師過世以后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靜,這么一個人怎么走得這么快,好多事情能做,可以做的都沒有做完了,太可惜了。希望我們后世人,我們的學生繼續(xù)做下去。